积以跬步 期之千里

一名新律师的执业初体验

2020年第08期    作者:王亚妮    阅读 2,844 次

实习期满的我终于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律师执业证。在领证那一刻，我仿佛看到自己脚踩风火轮，身披彩云衣，我的内心充满了激情和畅想。立足今日，回顾短暂的执业经历，我深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执业路上的每一步，每个脚印或者小坑，都丰富着我的经历，点燃我“至千里”的希冀。谨以此文，与有志于从事律师的准律师、新律师们分享。

细节不在法条里

而在自己领悟中

作为律界小白的我，以为经历过实习阶段律师事务所的“听、说、写”多方位训练，就可以大展拳脚。我开始一个人去工商局调档，去派出所查人口信息，最重要的是开庭时我不用再坐在旁听席上，有了律师的“发言权”乃至独立开庭的机会，对此我跃跃欲试。

我第一次独立开庭的案件是一件民间借贷纠纷案，案情比较简单，我们代理原告，被告是自然人。因我所搭档的主办律师开庭时间冲突，无意间成就了我执业后的“第一次”。我并不敢大意，也不打无准备之仗，除了准备好一切书面文件外，开庭前一天晚上我还拉着办公室同事反复模拟对方可能提出的抗辩意见，万事俱备，只待上庭。

第二天我早早到了法庭，但左等右等不见法官来，终于等到了，却被告知因被告未能送达，只需要做个笔录就折返了。当时只以为是个意外。第二次开庭，我鼓起勇气再次独立出庭，结果仍然如此，还是没有送达，这真让人泄气！

经此一事后我才知道，律师开庭前最好能跟法官或书记员确认一下传票是否送达，是否如期开庭，尤其是异地办案，不能指望忙碌的法官和书记员能及时通知自己。

客户虐我千万遍

我待客户如初恋

我自诩个性爽朗，自信能和客户沟通顺畅，但我在跟进的一个系列股权纠纷诉讼案件中，开始体会到什么是服务无止境。由于客户是一家国企，根据企业内部规定，所有的诉讼进展都需要写书面报告，于是在那几个月里，我隔三差五就会听到“王律师，麻烦你把这个案子再梳理一下给我们一个分析报告”“王律师，是否要拍卖公司股权，您帮我们分析一下”“王律师，现在第三方要申请拍卖了，你帮我们分析一下怎么救济，是否可以申请执行异议”“王律师，听说最高院最近开了个会，你能结合会议内容把系列案件再分析一下吗”……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曾经被客户“拷问”到压力大增，烦躁不已。

但我注意到，身边有位资深律师在对待客户时非常有耐心，两年以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客户，她都能冷静理智又和颜悦色地解答，我就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向资深律师学习。

随着一声声的“王律师”和一份份书面分析意见的出具，我渐渐安抚了客户，也真正感受到肩上的责任，也开始体会到律师除了专业的知识外，还需要足够的韧性，练达的文笔，甚至需要智勇兼备等多方面综合素养，而我才刚刚起步。

战战兢兢 如履薄冰

我参与处理过一件复杂的保证合同纠纷案件，有件事情记忆犹新。双方在执行阶段签订了《和解协议》。作为被执行人，我方主办律师一开始就在协议中设置了“不放弃再审权利”的条款，对方不同意接受。我并没有领会到这个条款设置的妙处，但是对方拒不接受让我觉得不对劲，经检索《民事诉讼法》才注意到，如未在《和解协议》中明确表述不放弃再审权利，法官将会驳回再审申请。考虑到案件的复杂性，我方多次与对方沟通，最终保留了这个条款。事实上，我方最终用上了这个条款，最大程度维护了我们客户的利益。

还有一次也是在签订和解协议时，对方是一位经验比较丰富的律师，在前期进展顺利的基础上，快结束时对方律师说加上一条“本协议履行完毕，双方不存在未解决的争议”。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可以呀，这也是常见条款，但是警惕性让我开始思考并突然惊醒，意识到我方客户在另案中还享有对对方的追偿权，我立即提出反对意见，并顺利签署和解协议。

如此种种，让我至今想起来还有点惶恐。《孙子兵法》有云：“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因此，作为一名新律师，执业之初就需要以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因为我们执业没有彩排，每一次都是现场直播，时刻紧绷一根弦，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

入了律师行业，才知道这行的苦，除了上文所述之外，还有诸如知识更新问题，投标报价问题，乃至大龄剩女律师的“脱单”问题，我都开始接触。 但这苦中也带着乐。收到胜诉判决书时的喜悦与成就感自不必说，单说父母对人说起女儿是律师时的骄傲，亲友、同事的肯定，客户的信赖，以及自己看待事情的维度提升……个中欣喜与收获，也是实实在在难以言喻的。

王国维先生用“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来形容人生三境界之第一个境界，我似有所悟，但凡做学问成大事者，首先要有执着的追求，不管外界环境多么地艰辛，都要坚持走自己的路。只有秉持这样的信念，专注在现在每一小步的跨出，才有可能在律师之路上走稳、走远，至以千里。

王亚妮

北京市岳成律师事务所上海分所律师

业务方向：合同法、公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