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法而行

2016年第05期    作者: 蒋振伟    阅读 9,313 次

世间万物都讲究个“缘”字，男女相处、恋爱成家是缘，朋友结识、把酒言欢是缘，乃至当事人与律师建立委托关系也是缘，而我选择从事律师职业并坚守至今何尝又不是与法有缘。

我接到编委会约稿电话的时候，内心起初是有点小兴奋的，琢磨着有机会能够阶段性梳理下自己的职业生涯也是极好的。

我和大多数的青年律师的职业轨迹是相似的，通过司法考试、法学专业毕业、律所实习、领取律师执照，然后一直执业至今。在大学阶段，我就在上海市新华律师事务所实习，还记得那时实习小结的题目是——《累，并快乐着》。我是一个闲不得的人，律师忙碌且有价值的工作状态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毕业后，我也顺理成章地进入新华所工作。

工作之初，可能是因为初级菜鸟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多高大上的案件来给我处理，更多的是一些辅助性事务和文案工作。即便如此，也够我这个菜鸟忙活一阵了。

起初，我写的或修改的每一份文件都会给团队合伙人傅平律师过目，傅律师再对文件进行批阅，当有低级错误被圈出时，虽然以傅律师的气质和对菜鸟的宽容不会责备什么，但我就是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这种心理感觉我至今仍然记得。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养成了邮件发送前阅读两遍的习惯。看着傅律师调整的内容逐渐减少，到允许我直接发送给客户，一点点的转变带来了一点点的成就感。

第一个由我主办并单独出庭的诉讼案件，是一起继承纠纷案，那时电视里还没有《新老娘舅》、《甲方乙方》等家事调解类节目。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手足亲情在金钱面前可以那么渺小，家长里短的调停、取证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律师来说，难度不小，为调查取证在三伏天骑着自行车穿梭于被继承人单位、社区、派出所、法院。历时一年多，尽管当时案件的具体细节由于时间原因我已经记忆模糊，但最终领取判决书时当事人的那声感谢依然清晰。现在回想起来，心理上的“满足感”或许就是我坚持律师职业的原因之一。

律师是一个多面的职业，可以是最苦逼的，也可以是最光鲜的；可以是最不自由的，也可以是最自由的；可以是最卑微的，也可以是最高尚的。

又是一个夏天，一个国有企业的旧厂房有意整体出租，但基于企业性质，不得不采取招投标的形式来进行。这可把我给忙坏了，从招标文件的起草到招标通知的发放，从投标方实地拜访到答疑复函，从确定招标人到最终的租赁合同谈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至今为止，这个非诉讼项目涉及的文档数量是我经办的法律事务中最多的，除了涉及招投标外，还涉及房屋租赁、员工遣散安置、商业业态等一系列法律、商务问题。现实中的法律事务远不是教科书中那般一个案例一个知识点，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多部部门法协调发挥作用的。

商事诉讼案件中，合同纠纷是最为常见的。有一客户与渠道方订有《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建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销售知名幼儿乳产品。但此后不巧的是国内有媒体报道、讨论乳矿物质是否会对婴幼儿造成不良影响，客户的产品也不幸涉及其中。为此，渠道方要求客户公司赔偿巨额损失。我接受委托后多次与客户公司总经理、财务总监、法务、财务等人员沟通联系，了解案件详情，核实涉案数据的基础上，查阅了相关技术背景资料和媒体报道，并策略性地向法院提起反诉。在庭审中，针对渠道方提出的证据逐一质证，并指出媒体报道非技术结论，媒体不代表专家，更不应左右审判。经过一审、二审，法院作出互不赔偿、两不相欠的判决，一起小有影响的案件就此尘埃落定。做律师的魅力不仅仅是在于处理法律纠纷，更在于在处理法律事务的过程中，可以仅用一份职业，去深入了解、体会不同行业的精彩，开庭时能够自由应对各专有名词，像半个专家一样，还是挺自豪的。

平时，我爱看美国律政剧，从《Boston Legal》到《The Good Wife》一路追来，剧中有Alan Shore和Denny Crane那样的律界大咖，也有Cary Agos和Alicia Florrick这样的律界新人。当然，律界新人最终也成为了冠名合伙人，走上了大咖之路。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律师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各种困惑、迷茫、徘徊、甚至想要放弃，但多少年后回顾往事，你一定会感谢那个选择继续在道路上前行的曾经的你。

我们事务所边有条著名的新华路，在办理一起案件时查档得知她曾有一个洋气的名字——安和寺路，修筑于1925年。是的，我就是在办案的过程中获悉一些生僻的知识，这也是做律师的魅力之一。春天到了，新华路的白天郁郁葱葱，充满生机，夜间灯光星星点点，也同样妙不可言。我们无法决定太阳几点钟下落，但我们可以决定自己几点钟下班。

作者简介

将振伟

上海市新华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曾任上海市律师协会未成年

人权益保障研究委员会秘书，现任上海市长宁区法制宣传教

育讲师团讲师。业务方向为公司治理、争议解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