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请实习证 两公律师转社会律师申请 注销人员证明申请入口 结业人员实习鉴定表申请入口 网上投稿 《上海律师》 ENGLISH
当前位置: 首页 >> 律师文化 >> 上海律师 >> 2022 >> 2022年第03期
《上海律师》编委会

主 管:上海市司法局
主 办:上海市律师协会
编 辑:《上海律师》编辑部
编辑委员会主任:邵万权
副  主  任: 朱林海 张鹏峰
    廖明涛  黄宁宁  陆 胤
    韩  璐  金冰一  聂卫东
    徐宗新 
编  委   会: 李华平 胡 婧
      张逸瑞 赵亮波 王夏青
      赵  秦 祝筱青 储小青
      方正宇 王凌俊 闫 艳
      应朝阳 陈志华 周 忆
      徐巧月 翁冠星 黄培明
主       编: 韩璐  
副  主  编: 谭 芳 潘   瑜
  曹   频  
   责任编辑: 王凤梅  
摄影记者: 曹申星  
美术编辑: 高春光  
编       务: 许 倩  

编辑部地址:
上海市肇嘉浜路 789 号均瑶国际广场 33 楼
电 话:021-64030000
传 真:021-64185837
投稿邮箱:
E-mail:tougao@lawyers.org.cn
网上投稿系统:
http://www.lawyers.org.cn/wangzhantougao
上海市律师协会网址(东方律师网)
www.lawyers.org.cn
上海市连续性内部资料准印证(K 第 272 号)
本刊所用图片如未署名的,请作者与本刊编辑部联系



我以这种方式为上海加油

2022年第03期    作者:张刚    阅读 1,212 次

“你是不是601的?”一个排在前面2米远的大姐回头看了我几次,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我点点头,我的微信头像是我本人的照片,虽然头发长了、白了,但是眼神没有变。

“你是做什么的?”她问,未等我回答,她接着问:“开油坊的吗?”

我苦笑着说:“我是律师。”

“为什么你家有这么多的花生油呢?”她吃惊地问。

“我的老家在山东农村,家家都种花生,村里有油坊,都是自家榨的,所以我每次回家都会带回来一些。久而久之,家里就储存了一些。”我很自豪地回答。

“不要聊天,间隔2米!”“大白”警告我们。今天早晨在家刚做完抗原检测,突然接到通知中午做核酸,我们已经一周没有下楼,现在感觉外面的空气真好!

我们小区自从3月12日断断续续封控以及后来升级的足不出户政策以来,已经满月了,很多人家的生活物资已经捉襟见肘。网购抢不上,团购有风险,同一个楼栋里的居民开始了互帮互助的自救。

我家后阳台放着三大桶花生油,都是从老家带回来的。一桶没有吃完,又带回来一桶,一桶接着一桶,陆续储存了30多斤花生油。这是救急的战略物资,我绞尽脑汁考虑怎样把这些花生油送出去,而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容器。我突然想起还有一箱农夫山泉纯净水,我把塑料瓶里的纯净水倒进水壶,然后把空瓶晾干、擦净,再把大桶的花生油倒进瓶子里,一共装了12瓶,每瓶550毫升。摆在一起,整齐划一,金灿灿的颜色、香喷喷的味道,着实诱人。

将油从大桶倒进塑料瓶的小口里,是一个有点困难的技术活。刚开始时我笨手笨脚的,浪费了几滴油后逐渐达到了精湛的程度。“我亦无他,惟手熟尔”,我很快掌握了一个卖油翁的绝活。

接着,我把花生油的照片发到楼群里,吆喝起来:“我家有花生油,有需要的邻居加我微信。”结果,有4个邻居瞬间加我微信,说家里缺油了。

我告诉他们,我把油放在6楼电梯口,请他们自己去拿,需要多少拿多少,不够了我还可以提供。于是,我把12瓶花生油摆在楼梯口,它们非常听话地等待街坊邻居们来认领。

有一个邻居说,她放下了一兜子鸡蛋;有一个邻居说,他放下了一盒子鸡翅;有一个邻居说,她目前没有东西可以交换,等到疫情结束请我吃饭;还有一个邻居问我:“你家缺什么?”我一一回复:“我家什么也不缺,真的不需要交换,拿走就行了。”最后这个邻居反复问我:“你使劲想想,你家里缺什么?要不我不好意思白拿。”

我于是使劲想,就想起一件事来。疫情刚开始那几天,我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位浙江的女士在微信上咨询我法律问题。她说是在书店看了我的《平凡之路》后加了我的微信,知道我是一个善良的律师,所以有事相求。她是二婚,婚后的丈夫经常对她家暴,她一直忍着,是因为不想连累正在读大三的儿子,打算等儿子毕业后再和他离婚,想问问这期间她如何取证?我耐心地给她提供了一些建议,一开始是打字,后来是通过语音,既表达了同情安慰,又给出了法律建议。她非常感动,给我微信转过来2000元,我拒绝接受,她很着急,她说:“我知道您是大律师,时间非常宝贵,这点钱算是一种心意,您若是不要,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实在不忍心接受一个命运如此悲惨的女人的报酬,但我知道,如果我拒绝她的心意,也是给她增加了心理负担。她会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觉得欠了别人,过不了这个坎,也挺难受的,我平时遇到过很多这种当事人。

我正在纠结中,她突然说,她知道我喜欢喝茶,让我告诉她地址,她寄点家乡的茶叶让我品尝,我急忙回复说:“这个可以,我接受!”我告诉了她地址,她非常高兴,我说现在快递进不了上海,她说等疫情结束。

所以,我在想,中国人长期以来形成的这种“来而不往非礼也”的观念深入人心。如果你执意拒绝别人的回礼,就是把别人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因为谁都不想欠着谁。这时,我的那个邻居问我:“张先生,想好了吗?”我说:“想好了,你家有大蒜吗?”他秒回:“有有有!”不久,我就在家门口发现三头蒜和一块生姜,我如获至宝,皆大欢喜。可能他还是过意不去,后来情况好点时,他又在我家门口放了一些葱姜蒜,都是重口味的。

在这个特殊时期,能够用这种方式为上海人民“加油”,与我的老家在农村分不开,也与我有着特殊的人脉关系分不开。

每次回老家前,我们都会把后备箱装得满满的,有给兄弟爷们准备的好酒,有给左邻右舍准备的茗茶,回家就分给大爷、二叔、三婶、四嫂、五弟、六侄、七大姑、八大姨。回沪的车上自然也装满了家乡的特产,大娘歪歪斜斜地扛来了一个长长的南瓜,四婶拎来了一包面条,大姐送来了一只大公鸡,二姐用电动车驮来了一袋子面粉,大哥给装上了一挂香肠,儿子大姨拿上了大包煎饼,儿子二姨买了一袋子熟肉,我三姨给了一箱子花生米,表哥给炖了一只鸡,外甥给装上了半只羊。

回到上海后,我就将家里的冰箱和冰柜装满了。谁也没有想到,因疫情被困在家里的一个多月,在没有任何外来支援的情况下,我没有出现任何食品危机。正所谓:家里有粮,心里不慌。

以前包水饺、蒸馒头的事情都是我和老婆合作完成的,尤其是和面环节,是老婆的专利。这次疫情期间,老婆通过远程视频教学,我学会了和面,就此实现了一个人包水饺、蒸大包子、蒸馒头的幸福生活。然后通过百度学习泡绿豆芽、泡黄豆芽,以致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这个时候最缺的是青菜和水果。有一天,我看到群里在团购青菜,其实我不想挤占资源,想着自己能熬就熬过去,不料等了很久就差一单成团,我就凑了一单。青菜到了的那天下午,我穿了蓝色隔离服出去帮着拿菜,来回跑了几趟,就已经湿透了衣服,着实感受到了志愿者和医护人员的辛苦。最后我自己的菜却没有找到,想一想,估计是谁拿错了或者家里人多,算了,我也不缺,根本不影响我的生活,所以就默默地回了家。白天热了一下,加上晚上降温,我出现了头疼、喉咙疼的症状,心想:“坏了!中招了吗?”然后自己连续做了几次抗原检测,结果都是“小队长”(一道杠),后来多喝水、多休息就好多了。

每次群里征集志愿者,我都按捺不住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内心。有一次需要搬运大米等政府发放的物资,群里说需要男子汉,我赶紧报名,结果群主加了一个条件——30岁以下的小伙子,我就不再出声。后来又有一次,楼里团了矿泉水,群主说很多、很重,需要男同志,我穿上“小蓝”就下去了。我们用小推车运了八九车的样子,晚上翻来覆去浑身酸痛的感觉告诉我,那天的工作量确实不小。

没有青菜怎么办?我翻箱倒柜地意外找到了很多干货,福建的读者朋友早先寄来的干菜、干笋、木耳等有了用武之地。再找找,又找到海边的读者朋友寄来的干海货,螺旋藻、干海带成了我的美味佳肴。当然也有很多过期的,我都忍痛扔掉了。

封在家里,我一开始静不下心来,坐立不安。不想去看各种新闻和各种视频,但还是忍不住看;不想哭,但还是忍不住哭。我能做什么?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后来封控期延长,既来之则安之,我就重新阅读书架上的书。

再看《瓦尔登湖》,有了新的感受。其实,人的基本的生存需求真的不用太高,梭罗在湖边的生活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过着类似原始人的生活,完全可以养活自己。我在封控期间最初的一日三餐也很简单,早晨一个鸡蛋、一个西红柿(后来鸡蛋没了,西红柿腐烂了),中午两个包子、一盘青菜(后来青菜没了),晚上一杯酒、一碟小咸菜、一个馒头(喝酒是为了消毒,后来咸菜也没了),完全可以活着。当然,后来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三餐改成两餐,饭桌上更加节俭,但是仍然能够活着。

还好,我可以借此机会减肥呢。平时经常出差,每到一个地方,我往往都难以抵制当地美食的诱惑,天天喊着减肥的计划经常泡汤。这次好了,一个月可以减掉2公斤,这是疫情期间唯一一个可以自我安慰的成就。当然,这种节俭不适合孩子、不适合老人,只适合像我这样的中年人。

再看《百年孤独》,真正懂得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学会和自己相处,学会和内心相处,或许才能回归生命的意义。我是一个平时就习惯独处的人,下班就回家,读书喝茶,自娱自乐。可是这一次封控在家的时间太久,看不到尽头,这时孤独就是一种煎熬,是一种修行。我觉得,如果谁脾气暴躁,习惯于群居热闹,不甘寂寞,就让他居家隔离一个月,好吃好喝伺候着。试一试,磨一磨,放出来之后,只能有两种结局:要么成为高士,要么成为狂人。好在我有买书的癖好,有看书的习惯,书成了我的陪伴。如果没有书,恐怕我也会成为疯子。

我和老婆是周末夫妻,我在上海,她在南京。上海疫情全面暴发前的那个周末,我买了去南京的车票,一看苗头不太对,就把车票退了,因为想到还有几个开庭的案子需要准备,就此隔离在家,每天与太太视频成了必修课。疫情升级后,太太经常提到,如果我那天去了南京就好了,不用一个人在家享受孤独,也不用她天天牵挂。

那天孤独得难以忍受,隐忍得无法发泄,我就唱歌,然后哭泣,然后写诗。我写了一首诗——《致远方的爱人》:

我想变成一只蚊子

飞到你身边

不惧风雨

不畏路险

可是,担心蚊子会携带病毒

把你感染

我想变成一头大雁

飞到你身边

不惧天高

不畏孤单

可是,担心被饥饿的人们把我擒住

变成盘中餐

我想化成一缕青烟

飞到你身边

不惧烈日

不畏山川

可是,担心纵然随风而去

你把我找不见

算了,我不能逃避

我还是坚守阵地,和他们肩并肩

不惧灾难

不畏硝烟

待到拨云见日山花烂漫

我们再相见

独自住在南京公寓里的老婆看了,笑了,笑着笑着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地说:“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说:“你把这首诗再读一遍,看作战争题材的诗歌。想想吧,我们还算幸福的,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刚

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上海律协对外宣传与联络委员会委员、建设工程与基础设施业务研究委员会副主任

业务方向:建设工程施工合同纠纷、公司股权、企业法律顾问

[版权声明] 沪ICP备17030485号-1 

沪公网安备 31010402007129号

技术服务:上海同道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技术电话:400-052-9602(9:00-11:30,13:30-17:30)

 技术支持邮箱 :12345@homolo.com

上海市律师协会版权所有 ©2017-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