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律师的“腔调”

    日期：2011-05-01     作者：朱小苏    阅读：4,883次

说起律师，自然浮现在脑海的或许是审判庭上的唇枪舌剑，亦或是谈判桌前的据理力争，但你可以想象这样的他们涂上油彩，扮起戏装，咿咿呀呀地演唱京剧的样子吗？上海市律师协会中就有这样一群律师和协会法律工作者。作为全国各地律协中唯一的一支律协京剧社，依托协会搭建的良好平台，他们每周四晚６点半至９点半准时在均瑶广场的３５楼聚会，暂别日间的尘嚣，换上另一种心情演绎京剧这首“古中国的歌”。
 在他们之中，有如君和律师事务所主任钱丽萍这样沪上闻名的市人大代表律师，作为首届“东方大律师”中唯一的女性，或许是受其自身严谨缜密、柔中见刚的办案风格影响，担任京剧社社长的她所钟爱的京剧程（砚秋）派旦角唱腔恰也以缜密绵延、幽咽委婉、绵里藏针为艺术特色；有如律协副秘书长刘小禾这样的协会领导，其所演绎的京剧张（君秋）派旦角甜美大气，一如她生活中宽厚平和的工作作风；有如孙仁荣律师事务所主任孙仁荣、钟颖律师事务所主任钟颖这样自立门户、特色鲜明的个人所主任律师，各自推崇的麒（麟童）派老生和梅（兰芳）派旦角艺术，均以其浓烈的个人表演风格，成为了中国戏曲表演体系的代名词；有如华亭所的万络民、中广所的李宏、中天阳所的栾晓丽、协会工作人员李薇这样从业几十年，在相关专业领域各有建树，见证了上海律师制度发展与繁荣的资深律师和法律工作者，学唱的谭?穴鑫培?雪、马（连良）派须生、李（多奎）派老旦、梅派青衣亦久享梨园正脉之誉，影响广泛；还有如华诚所的钱军亮、朱小苏、尔立所的曹竹平这样的青年律师，尝试着在浩如烟海的京剧艺术中领略和欣赏，一如他们在律师职业发展道路上的求索和成长。这群法律工作者爱上京剧，或许是不期而遇，又或许是天性使然，总之，法律与京剧这一庄一谐的两种文化，在他们身上得以碰撞，迸发出了一道奇妙的色彩！

上海律师认真，唱起京剧来亦是如此
戏谚有云“要练惊人艺，须下苦功夫”。律协京剧社的律师们虽把唱戏作为放松解乏的一种方式，却远不满足于此，而是争取将每个字、每句腔都揣摩到位。有时为了一个音韵的平仄，一个板眼的快慢，彼此不惜较真到面红耳赤。此时律师天生之辩才便展露无疑，其状之激烈，不亚于庭上交锋。若仍然没有结论，索性直接上网，调出原唱求证，以作裁断。那时，唱得与原唱相同者，欢呼雀跃，如上诉赢得改判般高兴；唱得有差错者，垂头丧气，和输了场官司一般。若是自己的唱给别人叫上一句“好”，那感觉之惬意，实如梁实秋先生所说“使全身血液的流行都为之舒畅匀称”。更奇特的是，若是您有兴趣在周四现场观看他们演唱，会发现几乎每个人都会在唱戏时架上摄像机、录音笔等“取证”工具，绝非出于自恋，而是为了把自己的演唱记录下来，拿回家仔细聆听，从中存其精粹，知其不足，进而加以修正和完善。因此，台上短短几分钟的唱段，在台下虽没有十年之功，甚而演绎还远未臻高境，却也是反复研习，尽心推敲。个中之意味，如办案并无二致，虽不能保证每个案件最终都能胜诉，但过程力求尽善尽美。

 上海律师好学，唱起京剧来亦是如此
戏谚有云“名家无专师”。 面对京剧这门博大精深决不亚于法律的国粹艺术，除了临摹自学，向“录（音机）老师”请教外，有时别人正确的点拨往往更能起到醍醐灌顶的效果。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著名律师，或是律政新人，往往都乐于虚心听取京剧社里他人对自己演唱所提出的建议和意见。为此，剧社中律师之间一学一授、一问一答的画面屡见不鲜，如觉受益，哪怕仅一字之正，也欣喜若狂，连连称谢。有时为了纠正一句唱，这些平日素以能说会道闻名的状师，往往须反复吟唱，其状与牙牙学语的婴孩如出一辙。更有好学者，随手带着曲谱或笔记本，边听边记，架势与办案做现场笔录一般无二。若剧社偶有京剧名家到访，这群平日里尽为他人答疑解惑的律师，此刻哪还有半分架子，一霎时均成了程门立雪的学子，围着老师求教不停，其好问若渴之态，虔诚毕恭之样，任凭太白转世妙笔生花，也难以名状。更有孜孜不倦之辈，索性向一些梨园前辈登门递帖，直接拜入门下，以求深造。其意之所诚，专业演员，也不过如此。

上海律师团结，唱起京剧亦是如此
戏谚有云“角色无大小，全当正戏唱”。如同现今律师办案越来越讲究团队协作，通过事务所一定的引导，鼓励律师之间进行配合，由不同专业和领域的律师组成专向服务小组，为客户提供单个律师所不能提供的服务一样，一出戏的演出成功，主演者的艺术才能固然重要，但配演者的衬托辅助也非常关键。如果配演者马马虎虎，主演者的艺术再好，整台戏的演出也难论精彩。律协京剧社虽由十年前初创时的三两个人，发展到如今行当较为齐全的十几位律师，但毕竟不比专业的京剧院团或票房，为此互相的合作便尤为重要。好在大家对所谓的主角配角都满不在乎，于是经常可以看到如这边李宏律师前一场还绘声绘色地演绎着《苏武牧羊》中的当家老生“苏武”，转眼便在钟颖律师主演的《贵妃醉酒》中配演只有一两句白口的“高力士”；而那厢刘小禾秘书长早一刻还在台中央演唱着《状元媒》中“柴郡主”的核心唱段，过一会儿又在钱丽萍律师表演的《江姐•绣红旗》中溜边配演一名“牢友”群众。若是恰逢哪天琴师或鼓师请假，律师中有能拉的或会敲的，还得临时救场做一回乐队替补，且人人认真严肃，一丝不苟，这台上“全台一盘棋，一台无儿戏”的精神，较之某些专业院团发挥得更为出色。更有台下没轮上演唱的律师，奔前跑后，为听众端茶倒水，忙得也不亦乐乎。

上海律师奋进，唱起京剧亦是如此
戏谚有云“台上见真章”。律协京剧社自成立以来，班子从无到有，人员由少到多，步步走来，个中甘苦自知，却从不曾滞步不前。剧社的每一位成员，从初学时只知“民法刑法”，不晓“西皮二黄”为何物，唱来荒腔走板，到如今每人都能跟着胡琴像模像样地唱上几段经典名段，应该说人人都取得了不小的进步。但京剧是舞台的艺术，如若永远闭门造车，没有经过场上的锤炼和观众的点评，终不能“再上层楼”。为此，协会京剧社近年不断“走出去”，先后与上海市人大、市政协、上海政法大学、市老年大学、市女子监狱、浦东新区、市程派研究联谊会等单位开展了联谊活动，并为市司法局和律协的多次重要会议奉献了一批精品节目。２００９年岁末，时逢上海市律师协会恢复成立三十周年之际，律协京剧社整体打造了一台祝贺汇报演唱会，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协会庆生，受到了业内外的一致好评。今年，恰值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周年暨辛亥革命百年纪念，也为庆祝京剧社建社十周年，京剧社又在六月再次推出一台京剧汇报演唱会。形虽简而情真，艺虽疏而志诚。十年磨剑，不求锋芒毕露于氍毹，唯盼展沪上律师之风貌，扬华夏瑰宝之神采。通过一次次的对外演出，律师们的艺术才能得到了提高，“上海律协京剧社”的品牌正在不断打响。

有人说“京剧与法律，都在描摹生活，但却是人类加工过的生活。人与人之间的心智也许并无天壤之别，作为心智产物的京剧与法律，就这样共享了人类的情感和理性”，这何尝不是二者本质上流淌相近气韵的原因，又何尝不是为何京剧这朵中国传统艺术的奇葩会在上海市律师协会得以生根发芽，并日益成长的最好解释？为此，真诚地希望您若在周四晚上有暇，不妨请来律协稍坐，听上一段皮黄，领略一番上海律师别样的“腔调”。 

（作者单位：上海市华诚律师事务所）